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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1-16
更新時間:2023-11-16 22:10:01作者:未知
照片已有些褪色,7個死去孩子的父母合影,上面寫著“六·三0難友留念”,他們同病相憐。二十六前,發(fā)生在安徽和縣南北少林武術(shù)學校的一起投毒案中,7個孩子喪命,他們最小的十歲左右,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。
七個家庭的家屬在孩子受害后,拍下一張合照。本文圖片 澎湃新聞記者 朱軒
投毒案發(fā)生后,七個家庭的命運交織在一起。
巢湖市崗頭鄭村人刁小梅今年61歲,是當年年紀最小的死者錢皓的母親,她手指劃過照片中尚且年輕的丈夫和自己,又一一介紹起其他人的近況:有兩家后來又生了孩子,其他家屬還去參加了滿月酒,現(xiàn)在孩子都已經(jīng)二十多歲;有人遭受打擊后身體和精神狀況欠佳,有家屬已經(jīng)過世,沒能見到投毒后潛逃的嫌疑人歸案......
今年5月,歷經(jīng)26年的追蹤,警方分別在福建晉江市、貴州貴陽市成功將潛逃的犯罪嫌疑人付某階、朱某林抓捕歸案,至此該起投毒案件成功告破。
11月1日,該案件在馬鞍山市中院開庭,歷經(jīng)十余個小時的庭審,法院宣布擇期宣判。
“比武”前夕的投毒事件
回憶起當年中毒的場景,親歷者們覺得“一輩子不會忘”。
1997年6月30日凌晨四點多,安徽馬鞍山和縣南北武校的學生陸續(xù)起床,因天上下著雨,學校取消了晨跑。
時年18歲的武校學生林樺記得,早上七點左右,他和其他學生一樣去食堂打飯,他夾了一些咸菜放在稀飯里,吃了第一口覺得太咸就吐了出來,后面又吃了一口?;氐剿奚岷螅l(fā)現(xiàn)開始有同學出狀況——宿舍門口有人倒下來。
緊接著,學校里開始有人喊:“這里也倒了?!绷謽寤貞洠絹碓蕉鄬W生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,渾身抽搐,有人哭喊。
當時林樺幫忙運送中毒嚴重的學生,他記得其中有一位叫小丹,他把小丹扶上中巴車,在靠窗戶邊的座位坐著,但沒一會兒,小丹的四肢開始抽搐,直往地下倒?!拔野阉粗粗粗?,我感覺他沒有了氣息?!绷謽逭f,他一直在座位一邊,支撐著小丹的身體。
后來,他聽說,小丹的父親田偉是跑車的,那次接送了別的中毒的孩子,卻沒有接到自己的孩子。
田偉是和縣善厚鎮(zhèn)人,平時跑中巴接送乘客。在接受媒體采訪時,田偉說,送孩子去武校原本是他覺得做得最對的決定,他察覺到兒子“得到鍛煉,變懂事了些”。
出事當天,田偉接到了兒子中毒的消息,開車去找兒子途中看到武校外面到處都是中毒的學生,便讓學生們上車,把他們送往和縣人民醫(yī)院,等到自己的兒子被送到醫(yī)院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孩子已經(jīng)沒有了心跳。
另一名死者家屬湯月告訴澎湃新聞,她的弟弟湯某葉在此次投毒事件中喪生。
湯某葉比湯月小兩歲,是含山縣清溪鎮(zhèn)人,15歲那年不再讀書,去武校學習武術(shù)。
武校很苦,學生們每天早上4點就要起床跑步鍛煉,學的主要是刀劍和基本功,平時也是封閉式管理,很少能回家,不過湯某葉有機會就會打電話給湯月講學校的情況。湯月說,弟弟曾對她說過,“阿姐,(武校)太吃虧了,我不想去了?!睖禄貞洠艿苷f,自己練到腿腫,難站起來,但最后想想,還是要堅持學下去。
事發(fā)前,湯月曾去學??赐麥橙~,那時他們都知道,第二天和縣當?shù)貫榱藨c祝香港回歸,組織了一場“比武”表演,南北武校的學生也會參加,他們沒說幾句話,就匆匆告別。
“30日早上,我通過電話得知,武校出事了?!睖抡f,她和父親馬上把家里的糧食店關(guān)門,趕到和縣,等到了南北少林武校,找了一圈,卻沒有找到弟弟。
緊接著,她和父親又跟著大客車到了和縣人民醫(yī)院,到醫(yī)院時,已經(jīng)是下午三四點鐘。
湯月說,父親先進去的太平間,剛進去就哭著出來了,她心里就知道了情況。父親說,弟弟就在太平間。
這次事件中,最小的死者是年僅11歲的錢皓。
錢皓的父母錢華和刁小梅記得,事發(fā)當天他們馬上搭車去和縣,到了地方后,看到馬路上黑壓壓一片都是人,但找了一圈沒見自己的孩子。
他們聽說,學校的電話線被剪斷了,唯一一輛吉普車車胎也被扎破,找不到交通工具。當時,武校后面的兩個村的村民都出來幫忙找車,去馬路上攔大客車,讓他們轉(zhuǎn)頭去武校載中毒的孩子們?nèi)メt(yī)院。
當天上午十一點多,他們搭車來到和縣人民醫(yī)院。天氣正熱,醫(yī)院里很混亂,不少學生口吐白沫或是正在抽搐,現(xiàn)場還有很多家屬,“找到孩子的就高興,找不到的就害怕地哭起來”。
錢華說,他在醫(yī)院外和太平間找了一圈沒看到孩子,最后在病房找到了他。孩子意識有些不清,身上有排泄物,他們給孩子脫了衣服清洗。
刁小梅記得,中途孩子醒過來了,還問,媽,你怎么把我褲子脫了?我荷包里還有十塊錢,還有兩個糖。刁小梅回道,不要了,不要了,我再帶你買。
不久后,孩子開始意識模糊,原本還能認得父母,到第二天情況惡化,開始劇烈抽筋,孩子“不行了”。
刁小梅說,他們的孩子算是走得晚的。在這次中毒事件中,很多孩子還沒送到醫(yī)院就斷氣了。
經(jīng)檢測,7名死去的孩子均系424鼠藥中毒死亡。
同門積怨
九十年代,南北少林武術(shù)學校在和縣以及周邊地區(qū)算是小有名氣,學費也不低。
家長們或是出于強身健體、或是出于管教或是想讓孩子謀一個出路等原因,將孩子送往武校學習。
錢皓的父母錢華、刁小梅便是如此,他們在巢湖市崗頭鄭村經(jīng)營著一家糧店,經(jīng)常要外出跑生計,到各個村里收糧食、給面粉廠銷面條,沒辦法照顧兩個孩子,他們便把大娃送到外婆家養(yǎng)到了四歲,小娃性格調(diào)皮好動,經(jīng)人介紹,送去了武校,他們覺得,孩子在那里可以學文化課,可以強身健體,出來以后或許還能當兵,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“沒有經(jīng)濟條件,當時上不了武校的。”刁小梅回憶,帶上伙食費和學費,他們第一年就交了七八千,在當時不是小數(shù)目。
他們先是看了朱某林開設(shè)的武術(shù)館,但覺得那邊離公路太近,接著又去看了彭某某開在西埠鎮(zhèn)的和縣南北少林武術(shù)學校,當時這所學校已有百來人的規(guī)模?!斑@個學校在山上,離公路遠,我想著小孩子年紀小,沒有車子(經(jīng)過的地方)比較安全?!彼f。最后,他們便把孩子送去了彭某某的武校。
南北少林武術(shù)學校的學生合影。
實際上,刁小梅看的這兩所學校本是一所,因有矛盾“分家”而來。
在2023年11月1日該投毒案的庭審中,被告人朱某林自述,1995年他和彭某某合開了武校,彭是主教練,他是校長,他發(fā)現(xiàn)彭背著自己招生并只交給了學校一半學費,二人發(fā)生矛盾;1996年彭帶走了教練、學校會計和三分之二的學生,重開了一家武校,二人就此決裂。自此兩家武校形成競爭關(guān)系。
在1997年7月1日的比武表演之前,兩所武校都準備了許久。有傳言說,朱的學校干不過彭的學校,如果這次比武輸了,那朱的學校招生就會更差,更搞不起來了。誰也沒想到,還沒等到比賽,就發(fā)生了投毒案。
朱某林說,自己曾幫忙操辦彭某某的結(jié)婚和工作,對于彭的做法十分不滿。
他稱,該案另一被告人付某階和他是同一個拳館的師兄弟,曾在彭某某的學校擔任教練,也對彭某某有不滿。他曾向付某階提到,想“做掉”彭某某,事成之后再給付某階兩萬元。
馬鞍山檢察院指控,1997年6月的一天,付某階、朱某林商議決定使用投毒的方式報復彭某某,付某階實施后,由朱某林支付給付某階5萬元,朱某林當場支付付某階500元。
但在2023年11月1日的庭審上,朱某林稱,這500元是他給付某階幫忙拉人的感謝費,而非投毒定金。
他稱,自己曾想挖付某階到自己的學校當教練,但是付沒有同意,他就讓付幫拉一些南北武校的學生到他的學校,此后確實有南北武校的學生過來自己的學校。
付某階提供了另一個版本的說法。
他稱,自己于1996年8月進入南北武校擔任教練,當時工資一個月800元,比其他教練的兩三百元高不少,但他沒干到一年便辭職,他覺得武校環(huán)境太差,沒有周末,伙食不好,沒有電視,再加上自己想去外面看看,便決定離開。
付某階稱,自己從武校辭職后,朱某林馬上找到自己,提出給他500元,讓彭某某的武?!案闶虑?,越大越好,死一兩個人沒有問題”,放火或是投毒,早點辦,事成之后再給他5萬元。
他說,自己投毒并不是因為怨恨彭某某,他和彭某某關(guān)系還行,雖因和飯?zhí)冒⒁坛臣?、私自外出喝酒的事情,彭曾批評過他,但他認為這些都只是小事情。
付某階說,自己當時患有隱疾,需要錢去治病,才能結(jié)婚生子。他是為了朱某林的錢才決定做這件事情。
逃亡之路
付某階稱,辭職返回湖北老家后,他聽到窗外有叫賣老鼠藥的聲音,便買了兩包老鼠藥,幾天后騎車到鎮(zhèn)上告知了朱某林這件事。
他稱,從老家湖北監(jiān)利再到和縣的路程至少需要3天時間,如果不是利益驅(qū)使,他不會答應(yīng)再次返回武校投毒。
此后,付某階坐車到和縣,于1997年6月29日晚進入南北武校,將老鼠藥放進了廚房的咸豇豆里,并進行攪拌。
他辯稱,自己不知道老鼠藥會有這么強烈的毒性,會毒死人。投毒之后,他連夜往巢湖方向走,并在路邊的西瓜棚待到天亮,期間聽到救護車的聲音,很害怕。他當時為了了解情況,曾經(jīng)撥打了學校小賣部的電話,接電話的女孩說:“武校出大事了,死了學生,武校教練都要回來,你要快回來?!彼Q,那個時候知道死了小孩,非常后悔。
當時,他仍然想要到朱某林承諾的那筆錢。他稱,自己撥打朱某林電話,對方聽到他的聲音后便將電話掛斷。潛逃的前幾個月,他多次撥打?qū)Ψ诫娫?,一直無人接聽。
投毒后,付某階居無定所,化名并辦理了假身份證后,流竄到江西新余市,福建德化縣、莆田市、晉江市等地,以打零工為生。他不敢登記身份信息,在疫情期間不敢打疫苗、做核酸檢測,近幾年也沒有坐過車。
2000年前后,付某階來到了福建一家皮革廠工作。在庭審中,公訴人提到,當時廠子里的同事證言稱,付某階說自己是孤兒,沒有談起過以前的事情。
同事稱,付某階此后結(jié)婚生子,很重視孩子的教育,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孩子身上;付某階沒有什么嗜好,也很少出門,沒有和人發(fā)生過沖突,之前的工資一直現(xiàn)金發(fā)放,此后改成了打到妻子的銀行卡上。
朱某林則是在案發(fā)不久后向父親拿了幾千塊錢,潛逃外地,并沿著鄱陽湖走到江西一個村子里做工。庭審上,他稱自己給和縣相關(guān)部門寫了多封信件,稱自己沒有與付某階合謀,但事發(fā)后身邊親友都認為是他干的,于是他選擇潛逃,等到付某階被抓到后,他就也回去將此事說清楚。
此后,朱某林又至浙江杭州市打工,并入贅杭州一戶人家,先后在江西上饒市、貴州貴陽市開辦桶裝水生產(chǎn)企業(yè)。
據(jù)瀟湘晨報此前報道,案發(fā)后,朱某林的哥哥再也沒有見過弟弟。在逃走時,朱某林的女兒剛剛一周歲,老婆后來到法院起訴離婚,后來到了女兒上學時期,學校里也經(jīng)常有人指指點點,她也很快輟學,后隨母親外出打工。幾年前,朱某林的父親去世,也沒有再能見小兒子一面。
七個家庭
兩名嫌疑人逃亡26年,改名換姓,組建家庭。與此同時,被害的七個家庭生活發(fā)生劇變,26年里喪子之痛未曾消弭。
“我們想不明白,他(付某階)怎么就能這么狠心?”刁小梅的手指著一張付某階和錢皓的合照。
錢皓的父母回憶,他們惦記孩子小,每個星期都要騎摩托車跑三十多公里,帶著土雞蛋去武??磧鹤?,兒子很得當時二十多歲的教練付某階(此案嫌疑人之一)喜歡。
夫妻倆和教練付某階見過幾次,對他印象還可以,覺得他很照顧錢皓,錢皓表演的時候他在旁邊笑著看,兩人還有合照。但他們轉(zhuǎn)念一想,覺得那也是因為兒子很聽話,愿意替教練打開水、跑腿。
每次他們?nèi)タ春⒆樱瑔査缘迷趺礃?,學得怎么樣,孩子都說教練對他很好,在武校生活得很開心。
錢皓練武照片。
刁小梅把孩子的照片保存得很好,細心收在旁屋的抽屜里,時不時拿出來看看,免不了要淌眼淚?!斑@張是在學校的后山上拍的,當時他說,爸爸,我給你表演一個;這張是在學校里面,他在木樁上蹲馬步......”刁小梅拿著照片介紹,他記得每張照片的拍攝場景,以及孩子當時說的話。一次看望中,孩子說自己認多了幾個字,可以寫信,還可以給父母打電話了,但父母沒能等來那一天。
事發(fā)后十幾天,錢皓父母陸續(xù)聯(lián)系上了另外六個中毒身亡的孩子的父母,那段時間,父母之間相互安慰,互相打氣,打電話約著一起見面去武校討說法。
“當時彭某某不在,只見到他們家丈人?!钡笮∶氛f,彭某某丈人對著他們家屬說,朱某林和彭某某有仇,應(yīng)該直接去報復彭某某本人,不應(yīng)該害學校里這些無辜的人。
案發(fā)后,田丹父親開著中巴車帶著家屬們一起為孩子的事情奔走,有次從合肥回家的路上,七個家庭、11名家屬一起拍攝了一張合照。刁小梅拿出這張照片說,這是在孩子們被火化之后拍攝的,地點應(yīng)該就是在路邊,那時大家都還年輕,他們分別是:楊某偉,王某,邢某,劉某寶,田某,湯某葉,錢某等七名死者的家屬。
相片中的人,她都很熟悉,她逐個談起他們這些年的情況——有兩家后來又生了孩子,其他人還去參加了滿月酒,現(xiàn)在孩子都已經(jīng)二十多歲,照片中有人生病了,還有家屬離開人世,沒能見證案件的告破。
“在我們村子里,這個年紀的小孩沒辦法葬在祖墳。”刁小梅說,另一方面,親人怕她總能看到孩子的墓地會更加傷心。最后,他們給孩子買了公墓,葬在巢湖老家,墓碑刻著“和縣南北少林(武校)第一代弟子”的字。校長彭某某想來看望,錢華便說,你送花圈,花圈得寫上武校弟子的字樣,因為孩子是在你的學校死的。武校是他們無法解開的心結(jié),他們也始終對彭某某有一份怨。
對于湯某葉的父母和姐姐來說,這段痛苦同樣難以走出。
湯月回憶,弟弟喜歡到田里搞魚搞蝦,人緣很好,大人小孩的都喜歡和他講話玩兒,她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在家剝粽子吃,吃得肚子特別脹,把媽媽氣得要命,又心疼,媽媽得知孩子去世的消息后,還沒有見到小孩就昏倒了,村民們自己包車,拿錢來看了她的母親和父親。
湯某葉的照片。
湯月的父親同樣保存了當年七名受害者家屬的合照。聽父親說,那時候父母都還年輕,大家雖然心痛,但都是普通人家,要忙生活、忙生存,相互之間關(guān)系也轉(zhuǎn)淡了,和一些受害者家屬有很多年沒聯(lián)系,直到今年案子告破。
案后余生
最開始的幾年,7名受害者父母的生活幾乎停擺。
錢皓父母家里的糧店生意幾乎不做了,有時候到周末,刁小梅就幻想,今天該是去學??赐⒆拥娜兆?,但清醒過來孩子已經(jīng)不在。
有時候看到村里人家兒子結(jié)婚了,她就想著,兒子如果還活著,這么大也應(yīng)該結(jié)婚了的。當時有親戚建議他們再抱養(yǎng)一個孩子,但她覺得,他們自己脾氣還是這樣的話,對抱回來的小孩也不好,最后放棄了這個念頭。
他們把大兒子接回了家,大兒子當時和弟弟只差一歲,性格比較晚熟,隨著年紀增長,逐漸懂事。為了避免母親傷心,他會替父母去給弟弟掃墓、修墳。
今年四五月的時候,警方來到了錢華夫婦家中,說,當年投毒的兩個人抓到了。刁小梅把孩子照片拿出來給民警看,民警有些驚訝,說:“(這些照片)你保存得這么好?!?/p>
警方告知消息后,刁小梅馬上開始電話聯(lián)系其他家屬,撥通電話那一刻,對方的聲音也同樣激動,說正準備打給她。不少失去聯(lián)絡(luò)的家屬就這樣開始重新聯(lián)系,已經(jīng)沉寂的記憶再次浮現(xiàn)。
受害者劉某寶的姐姐劉某芳告訴澎湃新聞,這些年母親一直沒能走出喪子之痛,床頭放著孩子照片,時常感慨孩子如果長大,也應(yīng)該是成家立業(yè)的年紀了。她說,母親因為這個事情哭得厲害,眼疾嚴重,一只眼睛不太能睜開。最近得知嫌疑人被抓獲,情緒激動,腦梗發(fā)作,再次住進了醫(yī)院。
湯某葉的父母先后生育有三個女孩,抱走了一個,老來才得了湯某葉這個兒子,十分疼惜。如今,湯某葉的母親已經(jīng)去世,父親也已經(jīng)七十六歲。在湯某葉出生和長大的老屋里,他翻找許久,想找到孩子的遺物,不過最終沒有找到。家屬說,當時的東西可能都已經(jīng)燒掉了,老屋多年沒人居住,但湯家人還是不舍得將老屋推倒,在屋內(nèi)一角的墻上,還貼著“安娜與武林”和“天下無賊”的海報,以及家人的合照。
湯某葉出生的老屋里,墻上還張貼著武打電影的海報。
26年里,警方從未放棄對嫌疑人的追查,幾代民警接力追兇,但因受當時偵查條件、技術(shù)力量等各方面限制,追捕工作困難重重。今年5月初,福建晉江警方利用大數(shù)據(jù)分析,發(fā)現(xiàn)在一皮革廠打工的男子與嫌疑人付某階存在相似體貌特征,經(jīng)兩地警方反復比對確認后,立即將其控制。
“那個(原本的)名字我都快忘記了?!备赌畴A說,但他一聽到民警叫自己,就知道是對方為了在和縣投毒的事情來了,他沒有反抗。5月9日,付某階被押回和縣。5月7日清晨,專案組奔襲貴州貴陽市,在當?shù)鼐絽f(xié)助下,將朱某林在廠內(nèi)抓獲。
在11月1日的庭審上,朱某林和付某階互相指稱,投毒是對方的主意,對于當年朱某林給付某階的500元,付某階認為那是投毒的定金,而朱某林則稱是他讓付介紹學生的好處費,自己并非雇兇投毒。
庭上,朱某林一方的辯護律師作無罪辯護。公訴機關(guān)認為,朱某林在整個案件中的作用和付某階相當,對案件發(fā)生起著至關(guān)重要的作用;朱某林和付某階犯罪事實清楚,證據(jù)確實充分,為共同犯罪。
庭審現(xiàn)場。
庭審上,死者湯某葉家屬、錢某家屬、田某家屬等多名家屬和代理律師到場,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部分各提出101萬余元的索賠。此外,死者邢某的父母委托律師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索賠157萬余元。
“說實話,我們兩個人該死,害了7個家庭。”在最后陳述環(huán)節(jié),付某階情緒激動,他稱自己知道有小孩死了之后很后悔,同時覺得自己對不起彭某某。二人均未向受害者家屬道歉。
(林樺、湯月、錢皓、錢華、刁小梅為化名)